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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66章戰江陵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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就在闊端率西路蒙軍入侵川陜之際,闊出率東路蒙軍大舉入侵襄漢,京湖軍民奮起抵抗,戰況空前激烈。

蒙軍顯示出了它強大的戰爭能力,在荊襄戰場上連破隨州、郢州及荊門軍、棗陽軍、德安府,大宋的整條京湖防線千瘡百孔。

大宋端平三年十月,蒙軍在主將塔察兒的率領下猛攻蘄州。

蘄州告急,趙昀急命在黃州的孟珙救援蘄州。想想幾年前蔡州城下的兄弟之情,孟珙和塔察兒要刀兵相見,頗有點各為其主的滄桑感。

塔察兒對孟珙的能力一清二楚,不願跟他過多糾纏。孟珙剛到,塔察兒就撤圍而去,準備轉攻江陵,這是蒙國鐵騎第一次兵臨長江。

江陵城南長江邊,秋風瑟瑟。

孟珙獨自站在江邊,望著滾滾東去的長江水,苦思破敵之策。

一陣秋風吹來,孟珙感到透骨地涼,不禁打了一個寒顫。

突然,孟珙身後響起了一名女子的聲音:"夫君,江邊清冷,快回府衙吧。"

孟珙扭頭一看,見是夫人趙娟,遂說道:"夫人,我不冷。"

趙娟走到孟珙身邊,把一件貂皮大衣披在孟珙身上,道:"時值深秋,站在江邊,好似冬天,你還說不冷,哼!如果凍壞了,你怎麽率軍禦敵?!"

孟珙輕嘆一聲,徐徐說道:"人到中年,已有些許白發,而蒙國越來越強大。我如果不在有生之年擊敗強蒙,把抗蒙大業留給後人,難以預料啊。"

趙娟聽了,感慨道:"是啊,想當年宋蒙聯合滅金,如今卻兵戎相見,怎能不讓人唏噓嘆息。"

孟珙道:"當年霍去病曾說'匈奴不滅,何以家為?',我今天要說,強蒙不滅,枉活一生!"

趙娟稱讚道:"夫君壯志淩雲,心雄萬裏,定能滅蒙建功!"

孟珙聽了,輕嘆一聲,道:"理想固然美好,但現實很殘酷。闊端軍入侵川陜,全滅曹友聞軍,大宋川陜軍遭到重創,急需休整補充。蒙軍所過之處,劫掠一空。重建家園,任務艱巨。闊出軍入侵京湖,氣勢駭人,超過當年金國入侵之力量。闊出有勇少謀,但輔助他的文臣武將,個個出類拔萃。"

趙娟說道:"隨闊出征戰的大將,有口溫不花、塔思、史天澤、塔察兒等人,這些人的名字,我都聽說過。"

孟珙望著翻滾不停的江水,徐徐說道:"口溫不花,足智多謀,善帶兵作戰,少擾民,稱蒙國之賢者;塔思,木華黎之孫,孛魯長子。幼與常兒異,英才大略,綽有祖風。匹馬沖陣,所向無敵;史天澤,為人謹慎,多謀善斷,料敵用兵,主張攻心為上,力戒殺掠;至於塔察兒,不消多說,是蒙國名將,智勇雙全,很難對付。"

趙娟道:"前面幾場戰役,大宋勝少敗多。夫君,這次陛下下了死命令,要你確保江陵安全,你身上的擔子千斤重啊。"

孟珙昂聲道:"我定不負陛下重托,帶領江陵軍民,戰勝蒙軍!"

江陵是大宋荊襄防線上的軍事重鎮,如果說長江是大宋防守的大動脈的話,江陵就是大動脈上的一顆心臟。有這顆心臟,整個大動脈就能強有力地搏動,維系大宋國的平安。而這個心臟一旦被蒙軍摘去,那麽江陵就會成為威脅大宋國的定時炸彈,隨時轟開大宋國的大門!

孟珙抵達江陵前,帶領黃州軍民成功地守住了黃州,擊退了蒙軍對黃州的瘋狂進攻,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蒙軍的攻勢,但並未改觀荊襄的整個抗蒙戰局。

此時,闊出率領蒙軍主力向江陵殺來,想一舉攻占江陵!

江陵軍民看到長江對岸的蒙兵密密麻麻,像螞蟻一樣爬來爬去。一列列旌旗像岸邊突然長起來的森林,江風一吹,發出山呼海嘯般的聲響。一座座廬帳撐著圓圓的頂子,就像魔王堆在那裏的千萬個巨大的圓石頭。雖然隔著浩浩的長江,雖然長江的水面寬闊而平靜,但是他們知道這是嗜殺成性的蒙國人,這是縱橫四方打遍天下無敵手的虎狼之師。只要他們渡過江來,巍巍江陵碎為齏粉只在旦夕之間!

孟珙回到江陵府衙後,馬上集合諸將,召開軍事會議。

游九功、張順、王辛、寧靈兒、江海、張子良、楊青、王建、樊文彬、孟璋、孟瑛、孫成、趙娟、孟菊、胡剛、扈世達、扈萍、史嵩之等京湖戰區的文官武將,紛紛來到府衙,出席會議。

孟珙開言道:"諸位,闊出率東路蒙軍入侵京湖以來,隨州守將張龜壽、荊門守將朱楊祖、郢州守將喬士安棄城逃走,覆州施子仁戰死,江陵危急。目前,蒙軍主力已抵達江陵城北百裏之處。宋蒙大戰不可避免,大家談談禦敵之法吧。"

江海大聲道:"蒙軍遠來,趁其沒有立足,我軍應集中主力,主動進攻,一戰定幹坤!"

孫成沈聲道:"我不同意江將軍的意見,蒙軍連克京湖諸多重鎮,士氣旺盛。這次指揮蒙軍的,是口溫不花、塔思、史天擇等名將,我軍不可輕敵!"

眾人你一言我一語,議論開了,有的主張立即攻擊蒙軍,有的主張堅守破敵,府衙裏像開了鍋似的,一下子熱鬧起來。

游九功對著孟珙點了點頭,以目示意。

孟珙擺了擺手,道:"諸位,停止討論,聽聽游軍師的意見。"

眾人聽了,立馬閉嘴,望著游九功。

游九功手捋白須,徐徐說道:"此次江陵大戰,我軍既不可出動主力與蒙軍硬拼,也不可消極防守,而應出奇兵,直掏蒙軍心臟!"

孟珙道:"請軍師細講。"

游九功站起身來,朗聲道:"首先要鼓舞士氣,我軍將士很多是荊襄一帶的人,激勵將士們守城保家,能提高士氣。一句話,蒙軍不可怕,將士們不要被蒙軍表面的強大嚇倒;其次,封鎖江面。將鐵鏈橫在江面,上面布滿鐵刺,蒙軍的木筏在有鐵刺的水面寸步難行。還有,我軍來個草木皆兵,虛張聲勢。當年謝安大破符堅的前秦軍,就是搞的草木皆兵。我軍應充分地向蒙軍展示'強大'力量,不斷變換軍隊的旗幟和軍服顏色,弄出一大片金戈鐵馬的聲音,讓蒙軍將士以為我軍有數不清的軍隊,呵呵。"

眾人聽了,哈哈大笑。

孟珙點頭道:"游軍師之計,甚是巧妙,我看可以執行。"

說罷,孟珙站起身來,濃黑的眉毛往上一場,大聲道:"眾將聽令!"

眾人齊刷刷站起身來,神色凝重,望著孟珙。

孟珙宣布作戰部署:"張順將軍,你率水軍一萬,在水路截殺蒙軍水軍;江海、張子良、楊青、王建、樊文彬,率精兵三萬,襲擊蒙營,一直追殺到江邊,迫其下水;孟璋、孟瑛、孫成率兵二萬,消滅覆州蒙軍;孟菊、扈世達、扈萍率兵一萬,收覆監利,焚毀蒙軍渡江木筏;王辛、寧靈兒、胡剛率領大宋掃魔隊,做好情報工作;我和九功、趙娟鎮守江陵,防備蒙軍偷襲;史嵩之做好後勤工作,確保將士們不斷炊。還有,火速通知趙葵,派兵在江淮一帶佯動,作出攻打淮北的態勢,策應京湖軍破蒙。"

眾人聽了,齊聲道:"謹遵孟帥將令!"

江陵城北蒙軍大營裏,蒙兵來來往往,甚是雜亂。

中軍帳裏,闊出端坐在帥案後面,口溫不花、塔思、史天擇、塔察兒諸將,環列二旁。

闊出粗聲道:"大蒙軍征伐荊襄以來,戰事順利,如今十幾萬精兵逼近江陵,孟珙縱有天大的本事,也難擋大蒙軍前進的腳步!"

口溫不花諫道:"孟珙乃不世出的軍事奇才,三皇子切不可輕敵。"

史天擇說道:"三皇子,孟珙被宋廷急調江陵後,一直沒有在公開場合露面,也沒有派兵攻擊大蒙軍。他這樣做,肯定有一個大謀略。我軍貿然攻擊江陵,恐怕中了孟珙之計。"

塔思道:"前怕狼,後怕虎,就沒有大蒙軍前面的幾場大捷。依我之見,大蒙軍趁勝攻打江陵,方為上策。孟珙不是神仙,就算他有天大的能耐,也不可能擋住大蒙鐵騎!"

闊出聽了,狂笑道:"大蒙軍攻伐四方,從未怕過別國任何一支軍隊。這次攻打江陵,我要打掉宋軍的威風,打掉孟珙的威名!我要讓父汗知道,闊出才是孟珙真正的克星!"

按照規矩,窩闊臺應該把汗位傳給大兒子貴由,因為貴由的母親脫列哥那是窩闊臺最寵愛的皇後。但是,窩闊臺偏偏不喜歡貴由,他認為闊出為人粗豪可愛,竟然確定闊出為汗位繼承人。為了培養闊出,提高他在蒙國軍隊中的聲望,才讓他率軍攻宋,讓他建立戰功,這樣可順利接任大汗之位。

窩闊臺這樣安排,可謂用心良苦,寵愛闊出之心,不言而喻。

塔察兒諫道:"三皇子,宋國這次派遣孟珙赴江陵督戰,並抽調不少精兵強將,明顯要和我軍主力決戰。此時貿然進兵,一旦受挫,則前功盡棄。孟珙用兵,神鬼難測,我看還是暫緩進兵為好--"

闊出聽了,十分煩躁,怒聲道:"塔將軍,你別忘了,你沒攻下蘄州,就是因為懼怕這個孟珙。我本想治你臨陣脫逃之罪,念你為大蒙國效勞多年,這次放你一馬。從現在開始,關於攻打江陵的行動,你不必多言。本皇子自有妙計,來對付孟珙!"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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